九月的高跟鞋

那年，《九月的高跟鞋》被台湾歌手齐豫演绎得委婉痴迷。女人敏感的时尚嗅觉似乎在一夜间苏醒，大街小巷，笃笃的高跟鞋声踏出多少张扬的风采，留下多少摇曳生姿的身影。


  我自然不能脱俗，不争气的眼睛总是追寻着那些挺拔的身影，那蛊惑人的万般风情，心里油然而生一种羡慕，一种渴望，幻想着有那幺一天，足蹬一双秀挺的高跟鞋，满怀自信，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沿街走过，流盼间自豪地捕捉频频回首的目光。时常被这样的向往掣肘，那梦一般神秘的高跟鞋如一盒精美的巧克力蛋糕，深深诱惑着我。


  终于有机会和老公一起徜徉在琳琅满目的鞋店里。一双双美丽新颖的高跟鞋被我挑剔的手拿起，又放下。服务小姐的脸色由晴转阴，但职业的需要，仍耐着性子，僵着笑脸，满眼烦躁与鄙夷。


  并不是没有合适的鞋子，但样式新颖，颜色亮丽的，价格都不菲，家境单薄的我总不能为买一双称心的鞋子一个月不吃饭，不穿衣吧。狡猾的服务员读出我挑剔的眸子里流露的贫寒与不舍，从身后的鞋柜底下掏出一双布满灰尘的鞋子，粗略擦拭了一遍，一双崭新黑亮的高跟鞋呈现在我眼前。这是一双多幺时尚的鞋子！高高细细的鞋跟，尖尖的鞋头，酷似今年流行的样式，而最令我心动的，是它的价格，竟然只有十五元！真是物美价廉！


无法遏止内心的冲动，我毫不迟疑地伸出饥渴的双脚。试着迈两步，高高的鞋跟竟让我这个穿惯平跟鞋的人扭起猫步。老公丝毫不理会我的狂喜，一脸忧虑地说：“鞋跟太高了吧！”低头一瞧，也是，足有六寸多呢。服务员狡黠地笑着，几句温软的话语差点让我迷失自己：“这双鞋子本来是为一位模特定做的，但时间紧，没有及时送出去，人家就退货了……”言外之意，你有多幸运，你穿了一双模特的高跟鞋呢。


模特？定做？我仿佛看到T型台上那袅娜的身影，闪亮的追光灯下，款款而行，周围是追逐的目光，由衷的羡慕。


买回家的鞋子我没有立即穿上，而是谨慎地摆放在鞋柜的最里层，只有一个人在家时，才偷偷拿出，试着在壁镜前走出一个窈窕淑女。


终于，耐不住它的诱惑，在回老家的时候穿上了它，期望在儿时伙伴慨叹的声音里，在妹妹羡慕的目光里，找到一份骄傲，一份快乐。


深秋的乡间小路，挤满了来来往往运送粮食的车辆。我穿着崭新的高跟鞋，躲避着一辆辆轰鸣的车子，试探着在崎岖的路面上挪动着步子。高高的鞋跟，不能适应这坑洼不平的小路，每移动一步，整个人都在摇晃。小路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路边的农田里，有侍弄庄稼的老农，每个人都在为生计而奔波，有谁会停止忙碌的脚步，打量这个穿一双时髦高跟鞋的小女人呢？


越担心，脚下越不稳。终于，为躲闪一辆疾驶而来的大卡车，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慌张中站起来，尴尬地拍打着满身泥土，等到感觉腿长短不一的时候，才发现一只鞋子悲哀地躺在一边，脚跟早已与鞋面分离。


等我狼狈地提着鞋子，踩着袜底躲躲闪闪走进小村时，耳边又响起《九月的高跟鞋》那动人的旋律：


“脱下寂寞的高跟鞋，赤足踏上地球花园的小台阶，这里不是巴黎东京或纽约，我和我的孤独，约在悄悄的悄悄的午夜……”

联系我时，请说是在天下皆知网站上看到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