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夹竹桃是一种心情

一路盛开夹竹桃，是因为谁一时的念想。这个道理，我以前没有想到。因为去年整修，今年夏天，夹竹桃花曾经繁茂的后街路边，只剩下两株夹竹桃，全没了当年轰轰烈烈的气势。我这才想到，当时种花，一定是因为某人一时的念想，一定是某种心情。路边绵延几乎上百米，全是夹竹桃，一定不是偶然的。


从我外行人的眼光来看，夹竹桃可能比较适合种在花园小径边。如果在城市，路边如果比较宽余，可以种在离路比较远的空地上。后街路边的夹竹桃，就是这种情况。紧靠在后街边缘上的，当然是法国梧桐，高高大大。树之间，是高不及咫尺的灌木丛。人行道的里面，尚有空地，先前就是夹竹桃的天下。在不远处的其他路边，我也看到过这样的安排。前几年外出，看见初秋的公路边上，有几十米长甚至几百米长的夹竹桃丛，郁郁葱葱，有红花零零星星。那些夹竹桃，茂盛。看起来，夹竹桃对空间有一种奢侈的要求。一旦张开，蓬蓬勃勃的。过于狭小的空间，不太适合这种张扬。


让我推想一下这个人有夹竹桃心情的人吧。他的工作，或许是负责后街的道路绿化，或许是苗圃花圃负责推销行道树。当年，一定是有很多夹竹桃种在苗圃，长在苗圃。也一定有人说就让这段路的夏天边缘上，镶满夹竹桃花吧。这一定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后来，新的路不断纵横。只是没有人说，既然还有空地，就种些夹竹桃吧。如今，路边种什幺树，种什幺花，大概是其他人负责了。苗圃中的树，大概也是另外的种类了。


如果是从心情来推测，我想说，那个人，一定是有花的心情。能够改变一个地方的天空和大地模样的人，需要有这样的心情。很多夏天，后街的夹竹桃开得生猛，见证了那样的心情，那样的念想。粗略想去，那样的心情甚至有些唐诗宋词的样子。我想，那个人一定爱夏天，爱路，爱夹竹桃。不肯让夏天没有夹竹桃，不肯让路边没有花开。如果我再想发挥一下想象力。说不定那个人曾经有过什幺际遇，在路边种满夹竹桃，是他一生的心愿，这也说不定的。这些当然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不过，我宁愿这幺想。很多事情，这幺想，比较有人情。


后街这边，现在还是适宜种夹竹桃的。路在，夏天在，天空在，雨水在，某年某月某日，会不会有人也生出夹竹桃心情呢？


一定是因为有些人先有了夹竹桃的心情，这个地方的路上，庭院旁，才有夹竹桃。也一定是因为有些人没有夹竹桃的心情，路上，庭院边，先前有的夹竹桃，也会消失。后街路边的那些夹竹桃，就不要说了。前段时间，我下楼往西看的时候，发现前几年夏天从院子那边翻过来的夹竹桃，今年没有开。走过去仔细一看，哪里还有夹竹桃的影子。一定是什幺人，将那几棵夹竹桃连根消灭了。那，又是什幺样的心情呢。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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