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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小孩刘小源(1-66)完整篇+后记(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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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你先洗吧!”周建把天远带到浴室里以后扔下一句话就赶紧关上门跑了.天远在浴室里站了半天稳定情绪才开始慢慢的脱衣服.牙膏牙刷毛巾浴巾睡衣,都是崭新的齐全的规规矩矩的放在周建那一套的旁边,这家伙想的真周到.热乎乎的水流冲到身上,心里也热乎乎的.

天远从浴室里走出来,大毛巾擦着头发,乌黑发亮的发丝还滴着水.脸红扑扑水津津的.周建立刻把手里的足球杂志举高挡住了脸. “周建,你去吧!看什幺呢?”冷不防天远的脑袋探了过来,湿湿热热的在耳边,还有一股清新的薄荷香气闯入心脾.周建忽然一哆嗦,放下杂志: “哦,好.”

浴室里的水声哗啦啦的,温热的水花冲在坚实的胸膛上…….天远狠狠的擦着头发,不能再想了!转着头看他的房间,房间不大,但很整洁.床头柜上镶在镜架里的一张照片吸引了天远,周建单手吊在篮球筐上,大概是刚刚灌篮成功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对手,得意的笑容灿烂极了.伸手拿起来,天远坐在床上细细的看.


“那是高中时候照的,那时候我是篮球队的.”周建在天远背后靠过来,下颌搭在他肩上.天远吓了一跳,后背都僵直了.以前他也这样过,可是今天这个动作竟让他心跳加速.

天远 斜眼笑眯眯的看他,然后把照片翻了过来.周建的眼睛立刻就直了, “奥”的一声扑过去伸手就夺.照片的背面还有一张照片,海滩上,小小的周建光着屁溜插着腰挺神气的看镜头,旁边路过的一个小女孩用十分困惑的眼神歪着头考察他的小鸡鸡.


这张糗透了的照片不是已经压进箱子底了吗?妈妈为什幺又把它翻出来呀!周建气急败坏的去抢,天远哈哈大笑着夺.天远到底抢不过周建,被周建压在身子底下夺回了照片.周建把照片扔进了柜子里,天远伏在床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喂,这张照片要是送去参展,绝对是艺术金奖!你太埋没艺术了~~~啊!”周建的手在他腋下肋骨上乱搔,痒的天远胡乱翻滚,没了还手之力.带子开了衣服散了,白皙的胸膛修长的腿都露出来了,只有一条小三角裤遮着要紧的地方.天远不笑了,躺在床上看着他,喘息着眼角有点水光.

周建的手还停在天远发烫的胸膛上,呆呆的愣住了.一股莫名其妙的热潮冲击着他,手掌下的肌肤象是要吸住手心,想要抱住他想要抚摸他想要……..摹的,周建把睡衣胡乱的往天远身上一裹,慌慌张张的爬进自己被窝: “睡觉吧!太晚了.”

灯关上了,被子盖在身上,拉紧.天远没有再说话,在黑暗中垂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躺着.尽管一万个不愿意承认,但是失落的甚至有点挫败感,是实实在在的堵在心里.自己身上没什幺痒肉,他的手搔在身上其实很……很希望再多呆一会.


“天远,”背后的黑暗中周建低低的呼唤. “嗯?”天远浑身一紧. “和你在一起…我很高兴.”微微发颤的声音,周建没办法让自己很平静的说话.寂静.好半天,一声轻轻的“嗯.”温暖在心头萦绕,天远咬住了嘴唇,笑了.背后呼啦的一下,周建转过身来,试探着用手臂环住了天远的身体,把他抱在怀里.脸贴在周建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天远安心的闭上眼睛.这一夜睡得很温暖很香甜.



美好的日子总是特别得快,白天周建带着天远游天坛逛厂甸一人一串糖葫芦吃着玩着说着笑着,晚上一家子开开心心的吃饭打牌.到处被牌友嫌弃的周妈妈尤其开心,终于可以在自己家里玩麻将牌了!当然如果天远故意放水实在没辙的时候替自己看看牌老公和儿子没意见就更好了!

夜深了,被一双结实的臂膀环抱着,贪婪的享受着被呵护的温暖.美好的不真实.天远知道自己已经沉溺无法自拔了.可是这毕竟不是自己的家.这一切都不属于自己.想到家,天远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周建被怀里轻微的动静惊醒了,收紧了手臂: “冷吗?”天远摇摇头,抱住他的脖子,把脸贴上去.终究还是要回家的.



火车就要开了,车窗外周建拉住天远的手嘱咐: “到了家给我电话,还有….快点回来!”天远注视着他,轻轻的点点头.火车开了,天远没有往外看,他知道那个傻瓜一定无奈的站在那直到火车再也看不见.嘴角在笑,鼻子却泛酸.


火车到站,天已经快黑了.天远忐忑不安的拉着行李箱找了一辆出租车.在火车上打电话给妈妈让她派司机来接站,没想到妈妈口气冷淡的叫他自己回来.虽然母子俩的感情并不是特别的亲密,但是至少没有这样冷淡的对待过自己.是不是妈妈病了?还是家里出了什幺事?一路上天远心慌意乱,好不容易到了家,天远急步走向自家豪华的别墅型小楼.


黑漆的大门敞开着,大厅厚重的雕花大门也敞开着.这是怎幺了?平时里外的门都关的死死的可视电话一直通到楼上的各个房间.天远犹豫的走了进去.大厅里冷的像冰窖,所有的豪华家具电器都贴上了封条,墙上的字画没有了,名贵的地毯卷起来了.地上乱七八糟的堆着东西.

“妈妈!这是怎幺回事?”惊愕的天远声音都岔了.坐在沙发上抽烟的女人连头都没抬,枯瘦的身体却是异常的精干. “你回来了,也好.反正你早晚也得知道.”把烟摁在水晶玻璃的茶几上,天远的妈妈抬头看着他的儿子,声音没有一点惊慌悲哀: “你爸爸那个老王八蛋被他的情妇给卖了,投资的三百多万打了水漂.咱家的那几个仓库的库存还不够还银行的,一看情势不好他自己就卷了几百万的货款跑了!债主告到法院,咱家的账户财产都封了.”

天远像听天方夜谭,楞楞的说不出话. “儿子!别这幺垂头丧气的!你妈我当年还不是白手起家!还好我已经跟那个老王八蛋离婚了,那两个小崽子我也踢出去了!事到如今妈不瞒你,我手里还有资金,这事没人知道.你那个书也别念了,念到头管个屁用!回来帮我,我们娘几个一块干就不信成不了气候!”


天远慢慢的坐在妈妈对面,双手搁在腿上.很久, 天远舔舔嘴唇,艰难却坚定的说: “做生意,您可以找合作的伙伴,不是非我不可.” “混帐!外人哪有自己儿子贴心哪!你弟弟的高中都不念了!你就是当了医生又能挣几个钱哪!”歇斯底里的吼骂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反应,天远缓缓的站起身,背包还在背上,行李还在手中.甚至被寒风吹的发抖的身体此刻已是透骨的冰冷.

“你走吧!走了你就别回来!别指望老娘给你一分钱!”


走出大门,走出这个出生长大每个角落都有自己苦辣酸甜的回忆的家.天远没有回头,因为他不想让自己的眼泪落在这个他永远也不会再回来的家.



火车在身边呼啸而过,天远拉着行李箱漫无目的的顺着铁路线走.寒风吹透了胸膛,连一点热气都没有了.



麦当劳里人来人往的,在靠窗的座位上一个英俊的青年男子正焦急的等着什幺人.忽然他欣喜的发现,他的心肝宝贝已经推门进来正东张西望的找他呢!扬起手,莫言欣喜的脸上露出大大的酒窝.接电话的时候,刘小源本来不想乐颠颠的让他觉得自己跟多想见他似的,可是一个多星期没见面啊!牛肉都能熬成阿香婆了.到了还是隔着电话亲了几个嘴以后,跟火烧屁股似的溜出家门了.


在莫言跟前坐下来,刘小源忽然觉得有点窘.每天晚上不到九点他就急着钻回自己屋子,为的就是跟莫言通电话.也许是老也见不着面憋的,什幺话肉麻说什幺,直到说的莫言脸红心跳直冒汗撂下电话没个仨俩小时睡不着算拉倒.可是这真的坐一块以后,刘小源倒有点臊的慌了.


“干吗约这啊?人来人往的.”刘小源小声的抱怨着,嘴角笑眯眯的看着莫言,好些天没看见这家伙了还怪想的.莫言探过头在他耳边暧昧的说: “要不我们换个没人的地方?”要不是身边的哥哥姐姐大妈大叔穿梭似的,刘小源真想揪起他的脸皮跟西安古城墙比比.不过想想自己这一个多星期的强化训练就原谅他这一回吧!


莫言的眼睛定在刘小源身上.滋润的一掐就出水的脸蛋已经恢复了娃娃本色,脖子微微垂着,栗色的发丝覆盖着,想把嘴唇印上去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我想亲你.”莫言用吸管沾着可乐在桌上写.刘小源脸那叫一个红啊!这家伙还来劲了!好啊!谁怕谁啊?

刘小源笑眯眯的把脸伸出去,差点就撞到莫言的鼻尖上.这回轮到莫言脸红了.尴尬的靠在座位上,恼恨的看着对面恶劣的小孩恶劣的笑.


“对了,今天我看见天远了.在学校.” 舒了一口气,莫言说.

“他还没回家?” “我看他象是回校,拉着行李回宿舍了.” “哦?” 这都快过年了这家伙发什幺神经啊?刘小源睁着大眼睛.

身边的人离开了,莫言含笑看着刘小源: “我有个同学在协和医院,昨天他休假回老家了.托我照顾他的房子.嗯~~跟我一块去看看好吗?就在这后面不远.”

哈哈!我就知道你个色狼没安好心!刘小源在心里义正词严的控诉,话到嘴边却是: “你糊鬼哪!你找人家要的吧!”莫言低下头笑了.


绕过街角,在狭窄的夹道上拐了几个弯,两个人终于在一座半新不旧的居民楼上找到了目标。刘小源心情激动兴致勃勃跟玩反恐精英似的。拿手指头当冲锋枪左顾右盼见没人注意就对莫言挥手嘴里还喊着:“go!go !"哭笑不得的莫言只得跟在他后边迎接路人好笑的目光。


  楼道挺窄的,莫言站在大铁门前边开门,刘小源就只能站在楼梯上了望了。莫言有点着急,钥匙是插进去了可左转右转门就是不开。钥匙拿错啦?莫言仔细的比较自己手里的钥匙串。没错啊!再试一次。刘小源饶有兴趣看着他出汗。


   

楼上买菜的大妈回来了,看着陌生的两个男人在那嘀嘀咕咕的鼓捣人家的门,警惕性立刻就上来了。可是又不敢冒冒失失的问,只好一边上楼一边小心的回头看。刘小源翻了个大白眼,看看看!没看见过人家开不开门啊! “老大~~你多长时间没下一线劳动了瞧这手生的。没事我给你望风呢你慢慢儿开。”

刚才还迈不开步的大妈一听这话立马就给钙中钙做起了广告。蹭蹭得往上爬。莫言气的狠狠瞪他一眼。



门可算是开了,刘小源吃吃的笑着被莫言揪进了屋子。一进屋莫言就黑着脸,抱过刘小源按在腿上就打屁股。 刘小源连笑带告饶,拼命的扭着身子要下来。莫言把他搂进怀里发着狠的揉搓着他,咬着他的鼻尖:“小坏蛋,想我吗?”刘小源不说话,仰着脸在他下颌上蹭。


  吻从轻轻浅浅倒渐渐夺人呼吸,唇舌的纠缠点燃了心头积聚的火。莫言猛地把他抱起来走进里屋,不大的房间里有他们最渴望的东西---一张舒适的床。终于可以让宝贝放心的舒适的躺在软软的床上,莫言在欣慰的同时又在心底泛起阵阵的酸楚,从一开始自己就没给过他舒适安全的环境,现在又在别人的房间别人的床,太委屈他了!




用双唇印下自己深深的爱意和歉疚,莫言只能这样的表达 。刘小源满足的笑着,搂住他的脖子。倾听彼此的心跳,那是世上最美的伦音。


乓乓的敲门声把他们吓了一跳,莫言急忙停下正在解脱衣服的手,刘小源已经浑身泛红的躺在床上了,一听敲门声吓得蹦了起来。莫言匆忙的帮他套上衣服又整理了自己,关好里屋的门以后走了出来。门已经被擂得砰砰响了。莫言忐忑的打开门,门口是一群戴着红箍满脸警惕的老头老太太。


  “你是干什幺的?你怎幺进来的?”莫言一时反应不过来,这种恶狠狠审贼似的口气他还没经受过。停了一会,莫言和气地说:“这是我朋友的家,我有这里的钥匙。他不在家我来替他照看一下。”领头的老太太上下打量了几眼莫言,有点犹豫。毕竟面前的这位同志很有修养很有风度重要的是很帅,贼有长成这样的吗?


  回头看看报信的那位大妈,大妈赶紧揭发:“没错!我看着他开不开门来着,还有个小男孩管他叫老大!”“这是我的工作证,是不是还要打电话调查?”莫言觉得自己的脾气好的有点出圈。


  确认了面前的人不太可能是入室盗窃以后,红箍老太态度和气了不少:“同志啊,别误会啊!现在是春节期间,安全保卫是我们居委会的首要任务。啊还有阿~~” 随即拿出了手中的小本:“既然你是张志明的朋友,你就替他把这个月的水电费交了吧!”身后传来刘小源的爆笑,莫言攥紧了拳头拼命的用二十几年的修养压抑快要爆发的怒气。从口袋里拿出皮夹。



纷乱过后,寂静的空气里一点淡淡地忧郁蔓延开来。刘小源把头枕在莫言膝上,莫言抚摸着他的头发,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的坐着,很久。






被揭去了封条的宿舍门虚掩着,天远僵直的坐在床边上,呆滞的目光垂向地面。已经是腊月二十五了,早已人去楼空的宿舍楼冰冷寂静。离开家的那天他沿着火车道走了一夜,无以名状的悲愤怨怒甚至让他情愿相信这只是一场恶梦。天亮以后,已经精疲力尽 的天远恢复了镇定也拿定了主意。路是自己选的,就要靠自己走下去。


回到北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银行查询自己信用卡的余额。天远甚至幻想携款逃走的父亲会给他留下一笔足够的学费。但是他失望了,他的账户里只剩下了一千多元。开学以后要交学费书费食宿费还有各种费用,以前这些通知单对于天远来说只是单纯的数字而已,而现在他才真正的感觉到那些数字的沉重压力。怎幺办呢?贫困学生可以申请助学金,可是我能要吗?用自己的家庭丑闻和自尊去换钱,做得到吗?天远捏紧了拳头。



接到刘小源的电话周建立刻就赶到了学校。他不是回家了吗?为什幺又突然回来了?回来了连个招呼都不打,电话也停机。天远你到底出什幺事了?



宿舍门是锁着的,天远不在。周建打开门,看到天远的行李放在地上,没有打开过。他去哪了?



  天渐渐黑了,天远好像根本就没出现过,如果不是地上他的行李箱,周建几乎以为又是刘小源的恶作剧。在宿舍里守了整整一夜以后,周建急了。校园里,同学家,几乎所有的可能都找过了,天远竟然像平地消失了一样!


  好几天过去了,周建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报了警,可那有什幺用?北京城每天报失的人口上百呢! 天远!你到底去哪了?坐在宿舍楼的台阶上,周建急得想撞墙。




除夕将近,是所有商家最繁忙的时候,京城里灯红酒绿的光景营造着盛世的繁华。一家装饰得分外前卫的地挺立人声鼎沸,巨大的音乐声浪狂野的节奏还有疯狂摇头的人们,在光怪陆离的灯光里显得如同鬼魅世界。天远穿着侍者服端着一托盘啤酒和饮料在人群中穿梭。苍白的脸在灯光下格外憔悴。



“嗨!这小弟长得不错吗?白白嫩嫩的。” “你太老了,人家不会鸟你 。” “屁!只要钱够多男人他都接你信不信!”一群围坐在桌边的男男女女一边喷云吐雾一边看着天远调笑。天远装听不见,几天以来的境遇让他明白在这个地方最好的应付方法就是听不见看不见。迅速的将手中托盘里的东西摆到桌上,转身要走。“这我可得问问接男人多少钱哪?”冷不防一只手伸到天远的大腿上使劲一掐,天远惊叫一声,骄傲惯了的少年受不了这样的屈辱,想都没想回手就是一个耳光甩在那个男人脸上。


“丫的反了他了!” “你活腻歪了!”没想到面前的男孩会动手,那群男女愣了一下,随即掀了桌子大骂着冲了过来。天远被推得撞在旁边的桌子上,破碎的酒瓶扎破了他的手和胳膊。血淋漓的滴下来。迪厅里的人迅速的围了过来,迪厅老板也匆忙得赶过来,连问都没问直接抓过天远冲着怒气冲天的那个男人陪笑脸:“五爷五爷,消消气。新来的小子不懂规矩。这些日子太忙!临时抓来的人什幺都没教呢就得用,我也没法子!得!今哥几个的消费都算我的!您放心,我铁定的教训他!还不过来给爷赔罪!”



  天远的脑子里嗡嗡得响,怎幺被强迫着低的头,怎幺被从咆哮的人面前偷偷拉走,天远都不是很清楚。直到他坐在老板的办公室里那些污水一样的辱骂还在耳边轰鸣,天远死死的掐着流血的伤口,瑟瑟发抖。



  门轻轻的打开了,老板走进来。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天远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药棉纱布替他裹上伤口。“对不起,老板。”“孩子,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那群混蛋是流氓混子,你惹不起!吃点亏就吃点亏吧,别放在心上。唉!”



  天远使劲的咬着牙,不让眼泪流出来。老板从自己钱包里拿出几张钞票塞到天远手里,“孩子,我知道这是委屈你。可是你必须得走,这群混蛋常来这,看见你还得找你麻烦!再说这个地方也不是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学生呆的地,先回家过年吧!等初几儿的时候给我打这个电话。我有个哥哥干了个超市,你到他那当个理货员什幺的虽说没这多也能挣点钱。”


  天远攥着那几张钞票,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老板拍拍他的肩:“我是个粗人,说不出什幺漂亮话。我就认一个理,谁一辈子还遇不到个沟啊坎的,那龙啊小河沟里也能升天,泥鳅你给他个汪洋大海也只配吃泥!孩子,你还小呢!吃点苦头全当补钙了!打起精神来!”





寒风刺骨,天远摇摇晃晃的回到学校。黑暗中摸索着开了门。突然,屋子里灯光大亮,周建几乎是冲出来的站在门口。天远愣了一下,悄悄的把受了伤的手臂缩在衣袖里。心里酸楚难当,脸上却若无其事的微笑:“你怎幺知道我在这?什幺时候过来的?”周建灼灼如电的天远吓得睁大了眼睛。目光直视着他,天远心慌了,低下头勉强地笑:“干吗这样看人啊?审贼似的。”





  “你去哪了?”周坚低沉的声音让天远心酸。“没去哪,到处逛逛。” 周建的目光中充满了痛苦,声音因为极度的压抑而颤抖:“你知道我在这等了你三天了吗?你知道我差点把学校翻个个找你吗?你知道我已经报警了吗?”天远倏得抬起头,周建英俊的脸痛苦的扭歪着,脸色都发青了。

  “对不起。。。。。”一点被人牵挂的温暖荡漾在心头,天远轻声的道歉。“我不听这个!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幺事?这几天你到底跑到哪去了?”周建焦灼的抓住天远的手臂。天远吃痛得抽出手,周建这才发现他手上裹着药布。“怎幺回事?!”周建捧着他受伤的手急了。


  天远淡淡的一笑:“不小心弄得,没事。这两天我去打工了,那包吃包住的工钱还好,我就没回来。我那知道你在这等着啊?”天远疲惫的坐在床上,屋里连口水都没有。其实外边也只有凉水。“打工?”周建迷惑的看着天远。天远笑笑:“是啊,打工。我得自己养活自己了。我爸我妈离婚了,他们谁也不会再给我一分钱。我必须在这个寒假里凑够下学期的学费书费,还有我自己的生活费。就是这样。”


周建惊的目瞪口呆,呆了一会,周建轻轻的抱住了天远,贴在他耳边低语:“为什幺不跟我说?为什幺不找我?”天远抬起手扶着他的胳膊,你也是靠爸妈在供养啊!你能有什幺办法?



“走,跟我回家!”周建拉着天远就走。天远猛然挣脱了他:“不,我不去。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不能再去你家。”“为什幺?”周建吼着:“你刚刚才离开的为什幺就不能再去了?难道你想一个人在这间屋子过年吗?” 天远涨红了脸,上次我是你的朋友,我可以住在你家享受你爸妈的温暖照顾。可是现在我无家可归,我现在去就是讨要可怜的寄食者你懂吗?



“你不要再说了,说了不去就是不去!”天远赌气的背过身子。周建气坏了,也不管他愿不愿意拉起他就走。天远拼命的挣扎:“我不去你放手~呜。。。”抗议的嘴唇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天远吓得瞪大了眼睛。他~~~在吻我吗?



  只是嘴唇简单的碰触,甚至可以说情急之下周建实在找不着别的东西来堵他气人的嘴了。天远迅速的扭过头,脸像搁在烙铁上。周建也不好受,坐在床边上两只手搓着大腿,不停的舔着嘴唇。忽然他站起来,拉起天远的行李箱伸手拽天远:“跟我回家。”“我说了我不去!!你~~”周建回过头严肃地看着他:“要不要再来一次?”天远怔怔的没敢再说话,被周建连拉带拽的拖走了。



  除夕的烛火分外庄严,刘家的正厅里,祖宗的牌位画像排列正中。一套精美严整的白色盔甲供在牌位的侧面,盔甲后面是一面三角形的白色旗帜。那是满清八旗军队中正白旗的 帅旗。合家大小都换了旗装,这是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也是最庄严的时刻。爷爷最先上香,然后是刘小源年过花甲的大伯,刘家的长子。每到这个时刻就是刘小源深切体会自己的重要性的光荣时刻。刘小源有三个伯伯,五个姑姑,十二个堂姐表姐。虽然刘小源的爸爸是家中最小的儿子,但是他刘小源确确实实的是长孙。大伯上过香以后,就是刘小源的了。



家中的承重孙,全家位列第三的尊崇,刘小源脖子挺得直直的,双手擎香,恭恭敬敬的行礼上香。牌位上叶赫那拉的名号在香烟中透着尊贵。


给爸妈打了个电话简单的说了几句,天远就被周建不由分说地拉进了出租车。并肩坐在后座上周建的手紧紧的搂住天远的腰,天远被困得很不自然想动都动不了。死周建你以为你抓贼哪!周建拉起他受伤的手臂,低低的声音闷闷的:“还疼吗?让我看看行吗?”斜他一眼天远赌气不说话,心里却如同春日的冻土在慢慢回暖松软。


电梯里空空的,两个人并排站着,周建仰着头看上升的数字。天远悠悠的说:“周建,你就一点也不考虑我的感受吗?”周建转过身站在他面前直直的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天远,我喜欢你。所以,请让我和你一起分担。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有你的就有我得!”


天远永远都想象不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样的背景下面对一个男生这样的告白。张大了嘴说不出话,虽然是彼此早已明了的心情,可是还是红了脸。结结巴巴的天远给自己找着理由:“不是,不是这样的。如果你以为。。。。”

天远吓得不敢说话了,因为周建的手已经捧住了他的脸,灼热的呼吸近在眉睫间。喂!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吗?别靠我这幺近别再。。。。吻我。


刚刚贴近的嘴唇受了电击似的分开,仅仅一点温润的碰触就使得两个人的动作僵硬起来。但是那种美好的感觉太诱惑了,无法放弃。再次试探,碰触,接纳,辗转。。。。


电梯停了,周建连看都没看手臂一伸摁住了开关。电梯不动了。


电梯维修员风风火火的赶来了,电梯又出毛病了不说这回还关里边俩孩子,这大过年的要真出点事谁兜的起呀!呼哧呼哧的爬到十四楼,真难为大胖的身子了。上来以后不敢怠慢,对着电梯门一通狂踹。 “里边的人听得见吗?还行吗?”


真不简单,门开了。俩大小伙子从里边好好地走出来,只不过脸都通红。好心的邻居们一个劲的嘱咐闻讯赶来的周爸周妈:“回家让孩子躺会,别害怕。瞧把孩子给憋得。。。。”



周爸周妈听见信都吓坏了,亲眼看着儿子和天远好好地走回来一颗心才放进肚里。不停的替俩孩子谢着好心的邻居们,周爸一个劲的埋怨破电梯:“你们两个怎幺不知道按警铃了?”


周建咬着嘴唇笑,天远又羞又窘,瑟缩着不知所措。周妈妈把天远的手拉住,疼惜的看着这个可心的孩子:“天远,什幺也别想。只要你不嫌弃,就把这当成自己的家。我们先好好的过了年再说!”


除夕夜的年饭很丰盛,周爸端着酒杯:“天远,那些灰暗的痛苦的东西就让他留在过去吧!去旧迎新,你未来的路还长着呢!你是小建的好兄弟,就是这个家的一员。来,伯父祝你新年快乐。”天远恭敬的端起酒杯,“谢谢伯父。。。。”太多的酸涩堵塞了喉咙,天远说不出话来。


周建两只手抓着大腿,紧紧的抿着唇,头上的青筋一下一下得蹦。周妈妈觉出不对劲,放下不停给天远夹菜的筷子,摸摸儿子的头:“小建,你怎幺了?”周建下定了决心,抬起头来坚定地看着爸爸妈妈:“爸,妈,有件事我想告诉你们。希望你们可以理解我。”周爸周妈互相看了一眼,儿子严肃的态度让他们疑惑:“你说吧,什幺事?”


天远紧张的看着周建,他预感到周建要说的事和自己有关,但是他到底要说什幺?忐忑的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周建艰难的咽了口唾沫,声音不大却异常的鉴定:“我喜欢天远,我想和他在一起。”“周建。。。。”天远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瞬间连呼吸都停止了。你!你怎幺可以。。。


周妈妈如释重负,笑起来:“嗨!我还当多要紧的话,你爸爸不是说了吗,这就是天远的家。只要他喜欢,住到什幺时候都可以的。”说着夹了一大块鱼放在儿子面前。 空气凝滞了,周爸凝重了神色看着儿子:“小建,你刚才说的是这个意思吗?”周建的额角流下汗来,周妈妈困惑的看看丈夫,再看看儿子。


“不是。我。。。。" “周建!”天远尖利的喊了出来,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你来一下我有话说!”伸手抓住周建,深怕再说出什幺不管不顾的话来,笨蛋怎幺可以对爸妈说这样的话你想气死他们吗?!


“不,让我说完。早晚要说的。”周建固执的坐着。“你疯了!周建!”天远惊恐万状,死命的拦他。周爸爸严肃地看着周建:“小建,你最好把话说清楚。”“爸妈,我想说的是我喜欢天远,我会和他一辈子在一起,我爱他!”


再没有了一点声音,一切都像被定住了。周妈妈惶然的张大了嘴:“小建,你在开玩笑是吧?你和天远都是男孩子啊!怎幺会这样!”妈妈凄厉的叫声震的周建浑身一颤,总是乐呵呵万事不愁的妈妈从来没有这样的悲伤过。可是事到如今没有退路了:“妈妈,请理解我。我也不知道怎幺会这样的,我不想让你们失望。但是我没办法不喜欢他,没办法放弃。这是真的。”


天远颓然的坐着,内心一片空白。


“小建,这件事太突然。我们没有准备,你要给我们一点时间来考虑。”周爸爸皱紧了眉头,审慎的说了话。



窗外,笑语声喧哗声音乐声还有模拟的鞭炮声把除夕的喜庆渲染得淋漓尽致,也把屋子里的寂静无声显得更加难以忍受。丰盛的年夜饭冷冷清清的摆在桌子上,两个房间的门都紧紧地关着。


周妈妈坐在床上掉眼泪,怕天远听见走心,不敢哭出声。周爸爸站在阳台上一个劲的抽烟,已经戒了半年的烟彻底破戒了。



周建和天远并排坐在床边上,谁也不说话。周建焦躁的用手撸着头发,自己是太莽撞了!事先没有多想想就一下子说了出来,怎幺就不考虑一下天远的感受和处境!现在让他还如何安心得在这个家里呆下去?天远看着周建,淡淡的微笑了,这个鲁莽的笨蛋,却是难得的挚诚。谢谢你,能遇到你喜欢你是我的幸运。


天远搬起周建的头,笑着看他:“别自己瞎想了,去洗个澡睡觉吧!有什幺事明天再说。”周建想想也对,站起来:“好吧,明天再说。”拉开浴室的门又转过身对天远歉意的一笑:“怎幺这会你不骂我了?”天远迷恋的看着周建英俊的脸:“周建,我喜欢你。”周建喜出望外的瞪大了眼睛,忽然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皮,笑了。


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和抑制不住快乐的歌声,天远凄然的笑了,伸手拿起床头上的照片,周建,这个我带走了。轻轻的打开门穿好衣服,从壁橱里拿出自己的行李箱。想了想,又返回来,蹑手蹑脚的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放在周爸周妈的房门口,留恋的看了一眼,无声的说了声谢谢,拎起了行李。


走出楼群,来到通衢大街。已是午夜即将新年,所有的窗口都透着温暖喜庆的灯光,所有的人都在家人的关爱中迎接幸福,我要到哪去呢?天远迷茫的站在路边,看着四周空荡荡的街道,哪里是我的去处?


浴室里的水流哗哗的冲着,周建用力的甩甩头上的水,这一天大概是自己一生中最值得纪念的一天了。嘿嘿的苦笑几声,周建靠在了湿漉漉的墙壁上。从来没有体会过失去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天远消失的这几天才真真切切的体会了如火焚心的滋味。明明已经抓到手里的幸福突然间就失去了,那种不能接受的伤痛真地想要撞墙啊!

可是,今天的莽撞要怎幺办呢?爸爸他会怎幺说?妈妈呢?她那幺喜欢天远。天远一定很难过,他本来就觉得伤自尊,这一下他是非走不可了。。。。。。。。。像一道火苗舔了心,周建伸手关了水。侧耳倾听,外边没有一点动静。“天远!”没有回声,周建伸手抓起浴袍胡乱地往身上一裹冲了出来。房间里静悄悄的,天远不在了。


“我是不是在做梦啊?怎幺会有这种事?我不是歧视同性恋,我是受不了它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儿子的身上!”周妈妈终于痛哭失声。


周爸爸坐在妈妈身边,试图安慰惊慌失措的妻子:“我仔细的想过了,也许我们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小建从小一帆风顺的,在他看来事情只要是对的就是理所当然要做的。天远现在遇到了困难,需要一个坚强的依靠;小建是小孩子同情心泛滥的结果。再说青春期的男孩子本来也不太容易分清友谊和爱情。我想我们应该和儿子好好的谈谈,弄清状况再加以引导,慢慢的他们会弄清自己的感情的。”


周妈妈抹抹眼泪:“但愿像你说的,可是小建那个样子。。。。你没看见天远找不到的那几天他都快急死了吗?连家都不回。”周爸爸皱紧了眉:“慢慢的疏导吧,感情的事不能压,这两个孩子我不想伤害任何一个。。。”。突然门被彭的一声撞开了,周建张皇的闯进来:“爸爸,天远呢?”


看见爸爸妈妈被问愣了的神情,最后的一点希望破灭了。他走了!他走了!周建掉头就往外跑。周爸爸反应过来急步追了出去:“小建!你去哪给我回来!”冲到门外的周建被爸爸一把抓住。“爸爸,我要去追他,他走了!如果我找不到他我也不会回来了!”迸着眼泪的吼声像受了伤的野兽,几乎绝望的在自己手中想要挣脱的儿子让周爸爸凛然一惊。


“你在说什幺胡话?”周爸爸恼怒的把儿子往门里一推,严厉的说:“你想把大家都叫起来看热闹吗?”“爸爸!”

“回去穿衣服!我去开车。”抓了外套就往外走:“时间不长,他应该走不远。”周建这才注意到自己只穿着一件浴袍连鞋都没穿。赶紧回屋里套了衣服出来,窘迫的擦干了眼泪,急急的追了出去。“我也去。。”周妈妈匆匆的跟了出来。手上抓着门口天远的字条:对不起,请忘记今天的事情。周建只是想帮我,现在我知道这是个馊主意。


小小的奥拓车在公路上滑行,心急如焚又不敢放弃任何一个可能的角落。公路上的赶着回家过年的车跑得飞快。不时地有性急的人在后面按喇叭,更多的是直接超车,周爸爸不得不十分小心地掌握着方向盘。周建把整个的车窗都摇了下来,上半身趴在车窗上睁大了眼睛在黑暗中寻找他熟悉的身影。一条街,两条街,一个路口,十个路口。天远,你到底跑到哪去了?!周建在心里吼着。



突然路边灯影里蜷缩的黑影占据了周建的眼睛,“天远!停车!”繁忙的公路上哪是说停就停的,但是如果一晃而过的话又要到哪里去找他啊!周建来不及等车停,直接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小建!”


尖利的刹车声,凄厉的惊叫声同时响了起来。周建的大红色羽绒服像一溜火苗滚过路面。接连两辆车紧急刹车,周爸爸几乎失去控制直接撞向路边的护栏。周建爬了起来越过栏杆冲向那个把惊险的一幕看在眼里已经吓傻了的人,扑过去紧紧地抱着。除了死死的抓紧对方,两个人再也没有别的意识了。天远感觉得到周建在抖,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快瘫了。听到那熟悉的一声呼唤,看见那道火苗是怎样的不顾一切的扑过来,也看到了紧急刹车的车头是怎样的把他撞出去!


“周建。。。。周建。。。”天远颤声的叫,怀里的周建抖得越来越厉害。 “周建!”



一家人围坐在正厅,长辈们一桌,姐妹们一桌。欢声笑语得透着喜庆祥和。刘小源刚刚放炮回来,北京城早就不让燃放鞭炮了,所以每年过年的时候家里就专门带着他开车到指定地点让这个爱玩的小子放个够。酒宴丰盛的让刘小源举着筷子来回绕。一身紫金旗袍的三姐笑着抓过他:“源儿啊!过来!老实跟姐姐们说,这半年的大学,有没有漂亮的女孩儿给你写个条啊递点东西什幺的?”大姐把手里的螃蟹拨开,那小勺挑着肥肥的蟹黄给他塞嘴里。小源一边忙着在姐姐手里挑黄子吃,他最爱的就是这口,百吃不腻。一边忙里偷闲嬉皮笑脸:“瞧你说的,那要是没有人追着我屁股后头哭着喊着要跟我好,你们就得看看太阳是不是黑子儿爆发了。只要地球的磁场不乱套,我刘小源就是可爱多的代言人!”


一阵哄笑,一向端庄得体的大姐拍了他一下后脑勺:“你这顺嘴混说的毛病什幺时候改得了?越来越大了,别天天着三不着两的。”刘小源吐吐舌头:“得,大姐,明我往你那财政局的宝座上一坐,你看我怎幺跟大家伙作报告的!不就是装严肃玩深沉吗?我会~~~”说着刘小源就开始耍,敲着桌子压着嗓子:“同志们同志们,开会啦啊!今天我们的中心议题是如何解决刘小源同学口袋中资金短缺的问题。问题严重阿~~~”


一家人被逗得哈哈大笑,爷爷高居首座,笑眯眯的开了口:“闲话归闲话,不过我们小源的大事眼看也该操心了。”源儿的爸爸笑眯眯的开口:“爷爷,源儿还小呐!过了年6月份才满十八。再着急也得等他毕了业啊!”爷爷摸着白胡子不高兴了:“我又没说让他现在就结婚!我是说有合适的人家你们就得上着点心!呃这话可说在前头,人家穷啊富的咱不挑,可是得在旗。”


“爸,现如今的孩子们不像过去了,不讲究这个了!再说老话给他们听也未必听得下去了。”大伯的话爷爷虽说不太高兴,可是也只得承认的点点头:“哎~~只要姑娘好,在不在旗的倒也没什幺。不过必须得漂亮,得心好,会疼人,知道让着咱小源,这要求不高吧!要是娶个母夜叉来我头一个不乐意!”


“听见了吗?小源,爷爷让你娶个林黛玉回来呢!”“林黛玉那成啊?美人灯似的娶回来还不够侍候她的呢!”“那是,就凭咱家小源的手段,不出一个礼拜美人灯就剩了零件了。”姐姐们的大声地笑着。


刘小源早就支着耳朵听着呢,紧张的跟听彩票中奖似的。漂亮,莫言可不能说难看!心好,好不好我知道!会疼人知道让,那家伙我说一他连二都不想,够合格了吧?爷爷,你可不许说了不算!你要实在想要林黛玉,我让他扎俩小辫扛把铁锨上咱们家来行不行?不过到时候救护车够不够用的我就管不了了。


电话响了,同学们互相拜年从九点多就没断过。这回是小薰他们几个上海的女生叽叽喳喳的语速快的跟小鸟似的,刘小源也听不太明白反正都是过年话也就嬉皮笑脸的回过去。心里忽然又想起了周建,这家伙干吗去了?怎末电话一直都打不通?

天远惊恐的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流到自己手上,脸上。怀里周建的身体越来越重,渐渐滑下去了。“周建!”撕心裂肺的叫声撕裂了佳节祥和的夜色。


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到处都是白色的环境看着就让人发堵。急救室的床上,周建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一条胳膊已经打上夹板。输液瓶还在一点一滴的流着,周建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天远的臂弯里。他刚从车上跳下来就被一辆违章超车的红桑塔纳给撞了出去。全仗着这小子命大,遇上个随时都把脚搁在刹车板上的新手,要不然这一下他再也别想爬起来了。周妈妈夫妇俩坐在病房外边的长椅上,沉默着。那一幕,谁也不敢再回想。


好半天,周爸爸沙哑着嗓子说:“我想我可能误会了小建,他是认真的。”周妈妈失控的抽泣起来。


天远紧紧地抱着周建,两个人偎依着,互相用体温确认着彼此的存在。谁也不说话,谁也不再思想,只是紧紧的偎依着,此刻就好。忽然羽绒服里的电话响了,犹豫了一会儿,周建伸手从衣服里拿出电话。“老大!你玩什幺哪给你打多少电话都不接!嘿嘿~~过年好啊?恭喜发财红包拿来。。。。哈哈哈~~~”刘小源乐呵呵的声音灌到空荡荡的房间里,周建苦笑了一下,什幺都说不出来。


“对了忘了问你,你心上的人找着了没阿?那小子跑哪玩去了?等我见着他非好好损他一顿不可瞧他把我们老大折腾得,这以后要结了婚还了得啦?”刘小源顺嘴溜得正高兴呢,忽然觉得那边怎幺不说话啊?“老大?周建?听得见吗?”


好久,电话那边传来周建低哑的声音:“源儿,我们快要没地住了。我们俩能在你家呆几天吗?”刘小源嘴里的蟹黄饺子差点掉地上,回头看看家里人正看着电视说话呢没人注意,赶紧放下筷子偷偷得溜到院子里。“老大,出什幺事了?你们?你和天远??” “我跟我们家人说了,我喜欢天远。” “啊!”刘小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老天!他可真敢!


“老大大大大,你真不愧是我老大!好样的,光明磊落敢做敢当啊!你放心,只管带着天远过来!我不帮你谁帮你?那什幺。。。。老爸老妈说什幺啦?”刘小源顿时热血沸腾的拍胸脯,可是一想到热烈如火的周建都哑了嗓子欲说还休,血一下子又凉了半截。好半天, 周建才低低的说:“源儿,别异想天开了。闭嘴吧!”一道寒气注入了身体,刘小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周建不说话了,刘小源也没再问。默默的关上电话,刘小源回头看看灯火通明的厅堂,身边的黑暗像是有了重量,慢慢的挤压过来。




经过了几天的修养,周建出院了。周爸爸周妈妈没再说什幺,而是若无其事的来接两个人回家。倒是俩惹祸的孩子不知所措了。一直到了家爸爸妈妈也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好像就没出过这个事似的,吃饭的时候照例往天远的碗里夹菜劝他多吃。天远浑身的不自在,周建也直抓头皮。


吃完饭,天远看见周爸爸坐在周建旁边,知道他们父子俩有话要说,借口洗澡走进了房间。周爸爸严肃地看着周建,周建心虚的低头:“爸,对不起。”“你知道抱歉就好,爸爸妈妈没有白疼你。”“爸~~”一句话说的周建心疼,手指紧紧地抓住沙发垫子。“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鲁莽给爱你的人造成多大的伤害?如果不是你运气好的话,我这番话就要到灵堂上说了!”周爸爸眼圈发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有什幺事的话,第一个为你承担罪责的人就是天远!我们还有他自己都会把罪过推到他的身上,他情何以堪?”


周建浑身一震,他从没有想过,如果自己不在了,天远怎幺办?躲在卧室门后的天远嘴唇都快咬破了还是没法阻止热泪留下来。


“儿子,爸爸知道你是认真的。但是爱情不是只有冲动就可以了,他还需要责任和道义。男人的心是用来装感情的,肩膀是用来担责任的,懂吗?”周建用力的点点头。“好,爸爸希望你会认真地对待自己的选择,也相信你可以做到。关于以后的事,我们慢慢商议。暂时先维持目前的状态,而你们自己必须明白事情的轻重。不要再作出伤害自己的事。这是我和你***意见。”


周建感激地看着爸爸:“爸爸,谢谢你。”



周爸爸忽然咳了几声,想了想放低了声音:“其实,爸爸一直都相信你,从来没怀疑过你作为一个男子汉的强悍和尊严。”


“当然!”周建想都没想就抬起头:“有什幺问题吗?” “嗯,没有了!”周爸爸好像松了口气,站起来向卧室走。


周建一脸茫然的看着爸爸回到房间去了。男子汉的强悍和尊严?什幺意思?



大年初五可是个好日子,2月14日,情人节。不知道从哪年哪月开始的,这纯西方的宗教式节日一个接一个地在中国大地上开花结籽。圣诞节,情人节,愚人节,复活节,母亲节,一个比一个热闹喜庆。不管中国节外国节让大家伙高兴就是好节,本着这个精神中国的有志青年们把外国节过的是有声有色。刘小源同学就是其中的中间分子。尽管这天的大雪几乎封门,但是莫言老师还是带着心爱的小孩跑到了几乎不会有什幺人来的圆明园,度过属于他们自己的情人节。


皑皑的积雪纯净洁白,放晴的天空中阳光慈悲的照耀着这片空旷的雪地上互相追逐的两个人。这一刻只属于他们,在这无人的旷野。偶尔会有两只寻食的麻雀跑来分享快乐的笑声。但是几个大雪球还是很不给面子的砸过来,于是鸟儿只好赶紧跑开免得被砸得面目全非。它们可没人又抱又哄的把冻红的手塞到怀里取暖。


刘小源玩得浑身冒汗,笑着喘着呼出的白气一团一团的还在跑。鲜艳的毛线帽子下边两只毛绒绒的小白兔子耳帽抱住耳朵,衬的红苹果似的脸鲜得像要出水。莫言大声地笑着,从来没有这样的开心过,从来没有这样的追逐奔跑,简简单单的游戏竟然会让人幸福到想。。。想落泪。



握着手听彼此的心剧烈的跳动,看着你,情愿融化在彼此挚爱的眼神里。轻轻的一个吻,背后的皑皑白雪做个见证,我们以吻封缄誓言:我爱你,我永生的爱人。因为可以爱你,所以我是幸福的。



“你背着我!”玩累了,该走了。刘小源恋恋不舍开始耍赖。莫言揉揉他的头发,蹲下身背起他故意笑他:“你可够重的!再这样贪吃我可快抱不动你了!”“你敢?我就是长到八百斤你也得抱着我!”刘小源就着莫言的耳朵撒娇的吼。莫言狡诘的侧过头看他:“我现在就没劲了怎幺办?”刘小源笑眯眯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莫言大笑一声背着他原地飞快的转了起来,刘小源抱紧了他的脖子兴奋得尖叫。


不远处的石柱后面,一支高倍广角镜头对准了他们。

联系我时,请说是在天下皆知网站上看到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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